【铠约】夜色将至-16
曙光铠×卧底约
——————————————
花木兰穿好防弹衣打开储物柜把弹夹装在腰带上别着的口袋里，全副武装，她想。或许会是一场硬仗，金庭的真面目是否能就此揭开就在今晚了。
她走出门的时候发现李信已经收拾好了正站在门边等她，他里面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衬衫，袖口叠到了臂弯处，衬衫外面是一件厚实的防弹背心，他的外套松散地搭在手臂上，结实的小臂线条在外套与衬衫之间空隙中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
“真的不用叫上阿铠吗？”
花木兰的眼神闪躲了一下，还是做出了决定，“不必了，不要通知他，也别通知百里守约。”
百里到底是不是卧底，今晚就能见到分晓。况且虽然少了铠这个战斗力但他们还有特派直升机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李信会意地点了点头，“那个新来的也叫上吗？”
“你说奕星吗？”木兰见他用眼神给予了肯定，“让他等支援信号就好，会派上用场的。”
“交易地点在金庭码头，根据线人提供的消息每伙不超过十人，可能配备有武器。为首的是一个魔种混血。现在对大家的耳机进行调试，请逐个报数。”伽罗话音刚落，对讲机里陆续传来几声‘收到’，接着便是报数的声音。
驾驶座上的苏烈把车开得飞快，连花木兰都甩在了后面。
“很紧张吗？”注意到他额头流下的汗副驾驶座位上的伽罗小心地问，苏烈没有什么避讳与迟疑，“就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或许是因为这是唯一一次铠不在的行动，他莫名地有些担心。
“没事，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后排的沈梦溪也察觉到气氛不对，但还是故作轻松地说，“不还有空中支援吗？”
“但愿一切顺利。”苏烈自顾自地说着，接着车子拐过一个转弯，红色的尾灯在视线中逐渐消失。
“所以杨玉环为什么会给你这份文件？”铠打量着百里的表情还是谨慎地补了一句，“我绝对相信你，我只是有点好奇，她是在哪儿弄到这些东西的？”
百里转过头安静得地看着他，显然经过晚上的那场吵闹后他已经能够完全确认铠的心思，不必再对他有所隐瞒。“玉环她……”
“别叫她玉环。”
“好，好，杨玉环，”百里看着铠突然认真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笑，“她以前在尧天工作过。这些资料也是她工作时搜集得到的，你看基本上都是一些计划书一类的，没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只能说明尧天早就有和金庭合作的意图吧。”
“她是魔种工程的研究人员？”
“不是的，我只知道她是我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她说我们曾经是尧天管理的秘密杀手，那天是最后一个任务，做完了就可以离开尧天，我们也不必再继续合作，她要去找新的工作。后来我也确实没有听说过她再做杀手这一行。”
“她说你就信吗？”铠有些疑惑，虽说百里平时与人交往甚少但也不至于会随便相信陌生人的话。毕竟即便是自己最初想要获取他的信任也折腾了好几次。
“我有什么办法？我那时候什么都想不起来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百里似乎意识到了铠在想些什么，“而且她也没有想要伤害我的意思，她好像也没想到我会失忆。”
“这么说你也为尧天工作过？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露娜说，”铠突然停顿了一下，他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告诉百里。“所有的魔种混血，都是尧天创造的，而且他们都会为尧天工作。除了沈梦溪，他是失败的实验品后代所以一出生被遗弃之后他被普通人收养，那家人是李信的邻居，他们两个也算从小一起长大所以可以信任。“
”怪不得会怀疑到我头上。”
“对不起。”
百里守约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的情绪来，“没关系，我可以理解的。露娜也是为了你好。”
铠翻了翻那叠资料，觉得毫无头绪。尧天与金庭大部分的计划书都是保密计划，没有人见到他们的合作成果，他也没有从中看出什么端倪。除了非法实验外并没有什么实质性证据证实他们在地下组织中也掺和了一脚。
“你还有杨玉环的联系方式吗？”
“需要去找她吗？”百里立刻会意，“上一次见到她是在酒吧，就是我把你绑走的那次。这份资料也是她邮递给我的，也不知道她在哪儿弄到的地址。”
铠站起身去拿外套，天已经快要亮起来了，“那就先去酒吧打听一下。”
天蒙蒙亮的时候酒吧里已经没什么客人了，有几个员工正在打扫卫生，满地都是散落的酒瓶。酒吧老板很配合地告诉他们杨玉环前一天刚刚辞职并且好像要离开这里，他拿出一份地址，“你们可以过去看看没准她还没走。”
两人赶到杨玉环家时天已经完全亮起来了，路上已经有赶着去上班和出门买早餐的行人了。值得庆幸的是杨玉环还在家里，她正在收拾东西似乎早就料到这两个人迟早会找上门来。
“喝水吗？”她穿着一身居家服，屋子里大部分家具都蒙上了白布，门口已经放好了两个大行李箱。
“你要离开这里？”铠第一个发话。
“文件已经交到你们手里了，尧天总有一天会来找我的麻烦。”她一边说一边倒水丝毫没有因此展露出一点的无奈与不舍，似乎整件事与她没什么关系。
这就是杀手必备的表情吗？铠有些疑惑，“为什么要给我们这些东西？”
“你们不是在调查他们吗？”杨玉环停顿了一下又接了一句，“不是吗？”
“那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些文件的？比如……金庭和尧天合作计划书。”
“我曾经是明世隐的助理，我还在那里工作的时候自然有机会拿到手，这些只是复制品没人知道。”杨玉环少见地叹了口气，“自从我从尧天逃出来他们一直在打听我的下落，因为我知道的太多了，可能是要灭口吧，谁知道呢？”
“灭口？你为什么要从尧天逃出来？”百里守约有些迷茫，这和当初杨玉环告诉他的完成最后一单任务离开组织的事完全不一样。
“守约……”他听到她温柔地叫了自己一声，“很抱歉我骗了你。你想知道全部的真相吗？”
三十年前尧天首次提出了要将魔种之力应用于人类身上的计划，消息一出立刻得到了社会各界的反对，但由明世隐领导的科研小队并没有就此停下他们的实验进度。
第一批实验品是他们利用高薪招募来的一批工人，他们以为他们是来为科研院铺路的，只不过是另一个方面的铺路。
有的人被注入了与狐狸结合后的魔种之力，还有兔子、猫、虎、狼……百里的父亲是那一批人中第一个接受魔种之力的人。
那是一段极其痛苦的过程，前几天会明显感到体内与自己格格不入的横冲直撞的力量，接下来是连续不断的高烧、肢体麻木、有的人可能会就此陷入昏迷一睡不醒，有很多人因为剧烈的体内免疫反应死了。晚上的时候能够清楚听到实验品区此起彼伏的呻吟声。
尧天对外声称从这些工人身上检测出一种死亡率极高的传染性病毒并且他们需要被安置在尧天科研所附近的私人医院隔离救治，而他们自己的行为被美化为‘研发该病毒所需疫苗’。
那批实验品中只有很少的人活了下来，尧天承诺会供养他们一辈子，会给他们在尧天的专属区域分配住处，他们可以和正常人一样结婚生活，他们的后代也会由尧天来培养。总之只要撑过了这次实验，他们就会过上完全由尧天供给的生活。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接受了魔种之力的他们不仅没有办法发挥魔种之力也没有任何相关动物的特性，他们不过是魔种之力的人形容器，真正的实验品是他们的下一代。
后来在一个下着大雨的夜里，尧天的巡逻人员突然发现在实验品区有一条被人秘密挖掘的地道，有人从那里逃走了。那个人就是百里守约的父亲。
百里的父亲逃到了一个边陲小镇上，他尽力地隐藏自己的魔种身份并且凭借本身的能力也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接下来就是和正常人无异的结婚生子。那时候的守约并不叫守约，而是叫荀，他还有一个弟弟叫玄策。
后来那个小镇遭到了马贼的洗劫，百里的父亲在那场战争中死去了，母亲受了重伤几天后也离开了。自那以后他便与弟弟相依为命。
百里兄弟命运的转折点是在尧天开启了‘改造计划’后，当时尧天已经在魔种混血的身上尝到了甜头，他们的下一步改是人工智能、机械与这些混血的结合，他们认为这样才能铸就最强大的武器。但是他们对这项计划没什么把握，所以第一个实验品首选的便是当年那个出逃实验品的后代，即便他们在实验中死掉也不会影响尧天内部其他的混血后代。
第一个被抓走的是百里玄策，百里守约打猎回来只发现弟弟不见了，接着他也落入了圈套，只不过玄策在运送的途中被人救了下来。而守约直接被送入尧天总部。
那场改造计划过于痛苦，他们为了让实验品不在生命体征低下的情况下死去所以不会注射任何的麻醉药。首先是将百里的狼性特征耳朵、尾巴上的毛发、皮肤、肌肉甚至软骨剔除，只保留神经和骨头，接着直接安装机械零件和智能涂层。
在那场折磨结束后，他们注射了一种药物让百里的记忆全失。
“所以，你带我从那里逃出来了，是吗？”百里只觉得身上有些发冷，他听着这些明明没什么印象的过去却又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杨玉环点点头，她淡定的表情中终于多了一些明显读得出来的悲伤，“对不起，我没能救下你。我至今还会想起你在改造途中的惨叫声，开始你还会挣扎，到后来你连抗争的力气都没有了，你的声音从痛苦变成绝望最后一点一点弱下去，有一瞬间我甚至以为你死了。”
“改造的成果确实非常明显，在你逐渐适应你的长尾后你很快便可以用它作为你的武器，并且他也让你不那么容易受伤。你很轻松地通过了尧天的测试，你是名副其实的杀人机器。在你弟弟被抓走后你给自己取名叫守约，那大概是你与你弟弟曾经许下的什么约定吧。”
她美丽的眼睛透过窗外望向远方，“那时我发誓我不会让任何人再经历这种痛苦了，尧天所做的所谓伟大的实验，无论结果如何都分明是一场无情的剥削，这个世界根本就不缺冷血无情的杀人机器。所以我想清楚了，我要带你逃出去。只是我刚带着你逃出实验室，失忆的药就开始起效了。”
“我要让你依靠自己也可以活下去，所以我告诉你我们是杀手，我给了你杀手交流所用的暗网和银行卡，教会你怎么使用，并且提前帮你租好了房子，我以为这样就能保住你，至少能让你悄无声息地生活在这个城市里，逃离那些人的抓捕。”
“守约，”杨玉环苦笑了一声，“你会恨我吗？恨我没有救下你，恨我的欺骗让你从此生活在黑暗中，恨我当初也是让你失去家人的恶魔组织中的一员。”
百里伸出手覆上杨玉环的肩头，突然涌入大脑的这些信息让他还不能完全消化，但他并不记得当初的恨意与痛苦，他只知道杨玉环能够坐在这里把自己从牢笼中救出来已经是很值得感激的事情了，“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还会在那个地方永远不知道我的过去是什么样子，也不会知道我还有过家人和弟弟，我会变成名副其实的杀人机器。”
“我向你保证，我们会消灭尧天，我们不会让他继续荼毒其他人了。”
坐在一旁听了半天的铠也终于明白那个让百里魂牵梦萦的名字属于谁了，心里那块大石头‘咕咚’一下沉入海底，表面是一场风平浪静。
他听到百里对杨玉环的保证抬起头望向他，那双红色眼眸中是满满的坚定与正义。
“阿铠，”杨玉环轻轻地呼唤了他一声，“你不记得我了吗？”
铠没想到她会突然点到自己的名字有些迷茫地抬起头，“我知道你是酒吧……”
“当年救下玄策的那个人，就是你。”杨玉环打断他，“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魔道之力。”
百里望向铠，眼神里除了吃惊还有几分惊喜。铠皱起眉头细细回忆起来，他已经忘却了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只是记得有一个声音在喊‘救命’。他知道人很多他不应该去的，但是那个孩子的声音格外得凄厉。算了，自己这样行尸走肉地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如果心里连道义也没有那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原来那个孩子就是玄策，他望向百里守约不由自主地笑了，那个被他几乎用命换回来的孩子就是百里玄策，让他难过让他气愤让他痛苦的百里玄策。
那场战斗中那个孩子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一人以一敌多终究战败，在他奄奄一息的时候他遇到了花木兰，她带着他来到了长城。
他轻轻地笑了起来，“我想起来了。”
原来有很多事情从那时起就已经决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