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木起司

曙光铠×魅影约

有一点离信虎的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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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过那个人，身着长袍披散着一头银白长发的男人，那是他透过父亲书房门缝看到的。

这一次，在阿尔卡纳家族的加冕仪式上他也出现了，虽然用兜帽盖住了脸并坐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但凯因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我等愿遵守阿尔卡纳家族的传统，以生命为誓永远拥护领主及继承者。”

念出这句话的时候凯因意外地走了神，他竟然会在这样重要的时刻走神。直觉告诉他那个人来意不善但理智又不停地提醒着他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再回过神时父亲已经将那顶继承者的桂冠戴到了露娜的头上。银色的，月光一样纯洁闪耀的桂冠戴在她银色的长发上，在昏暗的烛光下露娜平日里那张有些凌厉的面容此刻变得那样柔和。

凯因知道为了这一天她吃了比其他孩子都要多的苦，因为被称为天选之女，表面得到了无限的荣耀和权力，却也获得了这个年龄的孩子不应该承担的责任与压力。说实话他并不羡慕她能坐上继承者的位子，即便她成了阿尔卡纳的下一任领主，她也依然是他的妹妹，是那个遇到麻烦事还是会找自己倾诉寻求帮助的女孩。在自己面前她才能卸下沉重的担子和平日那副生人勿近的保护壳，有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应该有的样子，不必装作成熟也不必舍弃童真。

他希望她能过得快乐一些。

“露娜·阿尔卡纳，”父亲在叫她的名字，父亲拿出了一把银晃晃的尖刀毫不犹豫地割伤了自己的手臂，鲜红的血液立刻从那道伤口汩汩流出，接着他看到父亲的眼中发出了微弱的但无法忽视的蓝光，一道蓝光。

“领主将赋予你魔道之力，你的灵魂与命运永远无法与阿尔卡纳家族分割，你的一切由阿尔卡纳赐予，你的一切为阿尔卡纳奉献。”

鲜红的血液汇聚在他手上没有滴下，直到在他手中汇聚成了一个球形，那血球的边缘散发着蓝光让血液的颜色看上去微微发紫，那道蓝光照射在露娜的身上将她全身包裹了起来。

父亲获得魔道之力时自己还太小所以记不清楚当时的情景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具象化的魔道之力。传说只有阿尔卡纳家族能够获得并操控的强大力量，这也是阿尔卡纳家族经久不衰的重要原因，这是月光女神赐予尘世的力量。

“这究竟是神赐还是罪孽？”

“我听说过一个传闻。魔道与魔种这两种力量原本是一脉相承的共生体，直到有一天有一个人偷走了集结了魔道之力的元石想将它据为己有。”

“元石丢失后魔道与魔种的稳定开始崩塌，大量的魔化物出现，很快消息灵通的贵族们便都知道魔道被人偷走了。有些人想要将这力量据为己有，有些人希望他能归还魔道之力让世界重回稳定。”

“但是魔道之力凌驾于一切之上，那个人便动起了贪念，他吸收了元石中所有的魔道之力并且打败了那些前来抢夺这股力量的人，后来很多人开始臣服于他，再然后他开始为百姓解决魔化物的危机，平息了一场又一场的战乱。人们不再责骂他是小偷，在他亲手将魔种之力封印后，他将一切质疑的声音抹杀，最后剩下的人们只记得他是那场灾难的救世主。”

“后来他将这股力量传给了他的后代们，魔种的不平衡让他们随时可能失去控制，所以他写下了一本秘密家谱讲述了这股力量的重要与可怕，而且只能传给每一代的继承者以确保这个秘密永远地保存在家族之中。继承者并不需要选取最有天赋的孩子，而是可以在魔种之力爆发时让她成为没有感情与意识的武器。”

“听说这一代的继承者……应该说是容器，是个女孩。对吗？领主大人。”

那一天在父亲书房之外听到的那个故事，像是一个在心头挥之不去的噩梦。阿尔卡纳究竟是荣耀的代号还是小偷的别称？为了将自己的小偷身份洗去所以杀掉更多的人来为自己正名，传承了百年的家族和为之骄傲的魔道之力，其实是罪恶的化身。

那么，我们作为小偷的后代，将不属于人类的东西据为己有并且引发祸乱，我们才是真正的恶魔。

凯因从记忆中回过神来，望向祭坛后的宝座上，他看到露娜的手不知何时已经青筋暴露，正死死地按在那把椅子金灿灿的把手上。有汗珠从她的额头上滴下，她的全身都在颤抖。那张俊美的脸上此刻却是一副痛苦到扭曲的表情，即便咬紧了牙关却依然能听到从唇齿间泄露的几声呜咽。

“露娜……”

承受魔道之力会这么痛苦吗？这就是上天给予小偷的惩罚吗？

“父亲，请您停下吧，露娜她快要坚持不住了。”

他分明看到她倔强地抬起头望向自己，因为太过痛苦反而发不出声音，从她一张一合的嘴型他看到她在说一个词——哥哥。

父亲并没有如他所愿地停下，那股蓝光仿佛刚刚进入最为刺眼的时段。露娜的状态似乎不像刚刚一般痛苦，她缓慢地像个机器人一般仰起头颅接着突然直视正前方，她的眼中迸发出幽幽的蓝光来。

一股不祥的预感漫上了心头，凯因回过头想要找到那个神秘的男人却发现那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接着他便听到身边的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呼，再回过头望向父亲与露娜时只看到露娜的手中握着一把银色的弯刃，弯刃的另一端已经插入了父亲的身体。

“露娜——”无论怎样的呼喊她却都像是听不见一般，露娜从父亲身体中拔出弯刃接着冲向了人群。座位在最后方的人已经尝试去开礼堂的大门想要逃离这里，却发现门不知道被什么人紧锁上了。

露娜直直地冲向礼堂的大门然后用那把弯刃了结了门旁他们的表弟的性命，接着是阿尔卡纳分支的几个亲眷。

一场血腥的屠戮。

尖叫声淹没了刀剑插入血肉之躯的声响，鲜血溅上了墙面和大门，他听见几个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人倒下的叔叔们拔出武器的声音，但他没有听见他们再次发出声音，只有身躯倒在地上的跌落声。

魔道之力很强，强大到无人可敌。

凯因冲向倒在地上的父亲，他还有一丝气息。

“凯因，阻止她。”父亲在念叨着这句话，“这里有魔种出现，她入魔了，在她杀更多人前快阻止她。”

还不等自己回答，父亲已经抬起了那只泡在血泊中的手按上了他的胸口，蓝色的光芒在凯因的胸口上闪烁接着他感受到了一股冰冷的力量顺着父亲的手一点一点注入了他的体内。

那是父亲能够给予他最后的东西。

只有魔道能够击败魔道。 

实验中心内的红色灯光闪烁了两下突然熄灭了，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百里只感到插入手臂的针管不再继续注射液体，估计是停电了。

在一片黑暗中他听见了李信的声音在问他们状况怎么样，可是被胶布贴着嘴巴他什么也回复不了，接着他感到头顶出现了一线光亮，实验中心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快跟我走。”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李信本来还瘫坐在地上背着手尝试着从后面解开伽罗手腕上的绳扣，突然就感到身边的门被人打开了，一个身影跑进来拿着一把银刃几下挑开了他手腕与脚腕上的绳子。

“你是什么人？”没有想过会被外面的人解救李信有些震惊，但眼见着那人并没有给其他人松绑的意思立刻又对来人多了几分敌意。

“快跟我走，来不及了。”兔耳敏锐的听力让她听到了匆匆赶往此处的脚步声，现在走还有机会带他逃出这里。她救不了那么多的人，而且她也没必要管那些人的生死，只是李信并不是这场实验的主要人物他不应该这样白白成为牺牲品。

公孙离抬起头，在那片黑暗中唯一有着微弱亮光的是那扇玻璃窗后的房间，应该是亮起了应急灯，那个男人的身影依然站在窗前不为所动，他静静地望着她，眼神像是两条毒蛇一般咬在她的身上。

终于，你也要背叛我了。

见公孙离愣神李信一把夺过了她手中的小刀几下解救了伽罗和沈梦溪，未等公孙离阻止的喊叫出声便被他转身捂住了嘴。

“你们要干什么？为什么把我们绑到这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孙离气得快要哭出来了，本来因为她想放李信走被老板否决在办公室大吵了一架，现在她不顾命令跑来救他出去对方不仅不配合还硬生生扭转了时局，现在就算想跑肯定也来不及了。若是只被她带走一个李信，即便是被抓回来也不会受到太大的惩罚，她已经做好准备面临她会受到的怎样的折磨了，可如今若是明世隐好不容易集齐的五人小组也被她放了的话，只怕连她也会搭上性命。

眼见着女孩子快要哭出来了李信虽然不清楚公孙离是因为没法收场急哭的，只把她当作是被自己过于强硬的气势吓到了，于是窘迫地松开了手，没想到的就在一瞬间刚刚还一脸惊恐的公孙离伸手拉过他的手臂借力来了个过肩摔，四仰八叉摔在地上的那一刻他甚至还有些懵。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公孙离话音还没有落便听到了门外来人的声音。

“不许动，把手举起来！”

全副武装的保卫队已经集齐，黑漆漆的枪口毫不犹豫地指向了这间实验室。 

“东宫苍龙、西宫白虎、南宫朱雀、北宫玄武、麒麟踏云、九九归原。”明世隐站在控制室中静静地望着那间实验室里的混乱状况，卦象上说这一次他会得到四圣兽与麒麟的祥瑞庇佑，“该去取回我失去的东西了。”

这五人的命格和卦象中的麒麟与四圣象正好符合，所以他们的命运会让他们不管距离多远都会愈走愈近，他们是天生的格斗武器。利用小小的离间就能让他们大意，从而轻而易举将他们收入囊中。在最后的封箱行动前尧天从没有真正地动过手，一切都是通过和其他组织的合作与利用将这五人的命运牢牢拴在了一起。

他所做的都只是小小的推波助澜而已。

只是他没有想过公孙离会在成功的前一刻做出这种事情。

“即便是大吉大利的卦象，终究也抵不过愚蠢。”

头上原本黑暗的白炽灯闪烁了两下后又恢复了常亮，他看到实验中心的灯光也恢复了原有的样子，他们手无寸铁而屋外是全副武装的护卫队，聪明的人不会愚蠢到用命去打无意义的仗。

“老板，阿离她不是有意的。”

屋外有吵嚷声响，明世隐示意弈星打开门，接着看到了跌跌撞撞跑进来的裴擒虎和他身后一众想要拦却没能拦住的安保人员。“请放过她。”

他没见过这样失魂落魄的虎，就像他没见过这样罔顾命令的阿离。原来只是因为危险没有落到他们所在意之人的头上啊。

“我本来也没打算对她怎么样。”明世隐无奈地叹了口气，像是因为被裴擒虎这样误解反而有些委屈，“也不知道那个人对她来说到底有多重要，这么重要的计划她都敢横插一脚。”

裴擒虎听了这话脸上的冲动也逐渐平静下来，一颗悬着的心终于缓缓落下。“我会带她来道歉，我愿意承担这场事故的责任和惩罚。”他冷静的样子和平时那副神采飞扬的模样实在差了太多让明世隐有一瞬间的恍惚，这样充满责任感并镇定自若的阿虎也是他没有见过的。

“即使她没有选择你你也愿意？”

愚蠢，太过愚蠢了。他怎么会做出这么愚蠢的决定？说这么愚蠢的话？裴擒虎是自小在他身边长大的，他自以为了解他的脾气秉性，在他的用心栽培下他也确实能力出众，没想到他会在这种时候这样不理智。

“你们认识这么多年，她却愿意为这个陌生的男人付出性命。你呢？你算什么？你承担她的责任，那她愿意为你死吗？”

他听到弈星轻轻叫了他一声‘老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后立刻长出了一口气平和了心情。难道连他最器重的下属也会陷入名为感情的漩涡之中吗？他未完成的计划，他的大义，他们一起展望的未来，发誓守护的目的，居然要被这无用的感情所拖累。

听了明世隐的反问裴擒虎像是遭受了巨大的打击一般失落地耷拉着脑袋。

难过吗？失望吗？这就是现实，想清楚就好，想清楚现在还不晚。

“不管她是怎样看待我的，我都愿意为她承担责任。”他眼中的光亮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般坚定过。生气，愤怒，连双手都握紧了拳头开始抖动。“把他……给我关起来。”几乎是从牙缝中泄露出的这句话，灰色的眼眸一如既往的淡定而红色的那只却几乎要喷出火焰。“通知安全部把阿离绑起来关在实验中心。谁敢为她求情，就一起关起来。”

“老师……”一向淡定理智的弈星这一刻也无法再冷眼旁观了，他眼看着明世隐的样子逐渐疯魔却不敢上前劝阻。难道在老师的心里他的计划他的梦想，真的已经超过了所有的情感吗？ 

“露娜……不要……”

好冷，好冷。身体里像是有一股冷气在乱窜，它所经过的每一处内脏血管都如坠冰窖。冷得让人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从鼻腔吸进的空气也是冰冷的刮得气管和肺部一起疼了起来。

“阿铠……”他听见有人在叫他，温温柔柔的声音。

一股暖意从身体正中央开始发散，蔓延到他的五脏六腑，接着是四肢直到手指。

又太烫了。

铠睁开眼睛，他又回到了那个礼堂，露娜正站在他的对面手中握着那把沾满了鲜血的弯刃。好痛，背，腿和胸口都好痛，尤其是有风吹过时。他低下头便看到自己身上一道又一道触目惊心的刀伤正在流血，四肢因为一直紧张着持刀而酸痛麻木。

不行，还不能倒下。

身边已经没有声音了，阿尔卡纳家族终于只剩下了他们两个。其余的尽是尸体，他们用瞪大的双眼和僵化的恐惧表情警示着他，他们死于家族的罪恶。

露娜站在自己的正对面，她散发着蓝光的双眼像暗夜中正虎视眈眈盯着猎物的野狼，好像随时准备冲过来取了自己的性命。

他嗅着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道，只觉得身体里所有的血都在向头上涌。在露娜向自己冲来的那一瞬间，他最后记得的是他举起了手中的剑。

血液，我需要更多的血液，更多的。 

“所有人全部趴在地上否则我们就开枪了。”子弹打在金属地面上发出了冰冷而刺耳的声音，公孙离想从地上站起来马上听到了‘不许动’的警示，“我要见老板。”

“你已经背叛了尧天，你没有资格提任何要求。”

对方冷冰冰的回应无异于往她头上浇了一盆冷水，还不等她追问对面又开了一枪直直打在她脚下。

“趴下，快点。”

公孙离又气又急，明世隐会这样绝情吗？自己好歹是兢兢业业一步一个脚印做到今天的位置的，这些人居然敢对自己开枪，忘记了几分钟前他们还在点头哈腰低三下四吗？她蹲在地上慢慢伸手去够背后一直背着的伞，如果尧天真的这样绝情她也只有死路一条，但与这些人一起或许还会有活下去的可能。

弯刃划破空气发出沉闷的声响，没等她有所动作她便看到一道蓝光在自己面前划出了一道弧线，接着是武器掉在地上的零碎声音，而那道蓝光抹过了这些人的脖子后又回到了她身后。

在刚刚那几个冲她叫嚣着开枪的人脖颈之间，有鲜血喷溅而出，几人倒地的一瞬间她看到一个身影从她身旁跑过。

他的身上穿着一套散发着幽幽蓝光的铠甲，不知道从哪里变出的一把利剑转瞬间便要了那些人的性命。

身后有人喊了一声‘阿铠’却没得到任何回应，接着那个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不见了。